一个人的冬季校园
  冬季的校园是有些冷清的,人去楼空的宿舍,空荡荡的食堂,闭了馆的图书室。学校里原有的人气一下子散了。穿堂风倒是肆无忌惮起来了。对了,连爱情也冬眠了。
  可我却在这个本该仓皇离去的日子,留在了校园。
  没缘由的,只是很想一个人呆呆。

  室友们都走了,以前的繁华不再。没了拥挤,没了斗嘴,没了欢笑,七间床的蚊帐都紧紧地闭着,像是不容侵犯的领地。她们走了,可我好象也不是这的主人,因为我也仅有一隅蚊帐之地。

  没了卧谈会,没了老大的呼声,没了夜间骤响的电话,我也不见得睡得舒坦。倒是在在川川和容子的主讲声中,伴着笑意睡去,很是惬意!

  一个人睡在关了灯的宿舍里,眼睛在黑暗中游走,什么也看不见却又努力的争取看见什么。很是几翻的挣扎,眼睑累了,我也就睡了。没了闹铃,没了其他人起床,床板执拗的声响,我就这么睡着,像是醒不来。不过,我终于醒了,在时钟指向中午12点的时候。

  睁眼看到了穿透玻璃的阳光在我斜对面师太的床上跳舞,浮尘在光柱中起起落落,像是飞天里灵动的长袖。静静的注视着这个伴了我快四年的地方,八个像鸽笼的房子,是我们八个人的巢穴,白天飞出晚上飞回,八只性格各异有点聒噪的鸟却在同一屋檐下相处得其乐融融。天花板没了初来时的光泽,有些发灰,有点班驳的印记,像是大一到大四的日子。

  横在中央的长桌边角早已有些坑坑洼洼的地方,立在地上的凳子很凌乱,有的腿脚已摇摇欲坠,小妖的那根早已缺了脚,斜靠在阳台的门边。阳台的门上是2001过期的日历诺基亚8850很显赫的立在已有些暗淡的蓝底上。手机和大四有着紧密的联系。门框上还残留着一些零碎的花边,已辩不出颜色,那是大一时候为了争取十佳寝室我们做得美化。十佳已成往昔,它们倒是那样深深浅浅的留了下了。小妖床边的墙上有着新贴的圣诞画鲜亮,闪着金光,像是她黄昏恋的色彩。

  说不出的滋味上涌,我也就顺势起了床。

  奔向食堂,才发现早已冷锅冷灶了。转向最繁华的商业一条街,才觉得这里的冬天也来了。大多的店户都关了门,冷冰冰的卷帘门直挺挺的立着。开着的几家,也没了往日的热腾腾的招呼,店主、伙计慵懒的在里面坐着。饭还是吃了,因为钱还是要赚的。

  吃完饭,我却有点恍惚地不知该干什么。就在校园里瞎走起来。

  腿指挥着我的意识。我就这么走着,走了好一会才发现这条路上,像是只有我一个人,前无路人后无来者。孤孤单单的一个我,冷冷清清的一条路;像是一见如故的两个朋友。这条路是通向图书馆的,没了往日的熙攘,只静等着我的造访。我的心忽然有了点喜悦。抬眼望了望启功写得“图书馆”三个字,我又往前走了。

  图书馆的后面是桂花林和荷塘。桂花飘香,荷叶风摆之时,也是书声琅琅,爱情甜蜜之时。

  求知求爱大学校园里最美而永恒的风景。虽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偿所愿,但青荷塘,幽幽花香间总能沉淀下几许美好。

  现在,荷塘,萧瑟而破败,桂花林也没有生机,美丽的绽放或许本就需要一场等待,懂得等待的意义,或许才能仅握住美丽。

  转了拐,不再一味地向前。走向了林荫道,路过学校里最老的教学楼,矮矮的三层,记得进校的时候,它们是红砖楼上面还依稀可见文革的白色标语,曾嘲笑过它的丑陋。现在贴了瓷砖,加了镶边,穿了新衣的老楼却总觉得有点别扭。像是一下子分不出什么是昨天什么是今天。为了11月份的校庆,学校什么都在翻新,可掩映在新衣下面的历史是无法翻新的。留存点旧的倒更能凸现出风风雨雨的沧桑。

  再往前,就是学校标志性大楼了。大楼占据了学校的制高点,所以尽显雄伟,而两矮夹一高的设计(两辅楼一主楼)尽显其稳健,不过过于方正,我终是不太欢的。大楼的前面是一片大空地,每到6月各系都会在这里照毕业照,以前望着那一排排空着的凳子总会猜想学兄学姐的表情,而今年就轮到了我了。我不知道我会演绎出怎样的表情,我只知道以后我会在几百人的照片中找一张丁点大的脸,那个大学时候的我。

  照片是永远记录不下真正的心情的,就像嗑开的瓜子壳,各中的滋味早已咽下了。

  在这空地上,我的脚来回的走着,像是在丈量着什么,又像是在确定着什么。我就这么在这空地上徘徊着,平视的视线里,总会看挂在教学楼上的黑黑的喇叭。

  想起了进校那次和700人考校广,连过两关最终还是未能如愿。我的声音终不能从黑喇叭里传出倒是自己写的新闻稿常常在这里由文字变成了声波。校广新闻我是不怎么听的,点歌台倒是常听,总能从里面听出一点故事,一种情绪,一份感动。特别是在黄昏的点染下,歌声和着风能飘很远很远。

  依稀中我像是听到了一首歌,“陪我逛逛这冬季的校园,给我讲讲那漂亮的女生,白发的先生……几个爱情的诗人,几个流浪的歌手,记得校门口的酒馆里经常有人大声哭泣,黑漆漆的树林里也常有人叹息……”是高晓松的《冬季校园》。写歌的人早已离开了校园,不过倒是相似的故事在不断的上演。

  只是爱情的诗人在这样的年代里饿死了,因为我们的年代不再白衣胜雪。学校的歌手也不会流浪了,他们几个几个的组成了乐队,叫什么起点,迷走神经,做着商演,听过他们一次露天演唱会,很HIGHT,像是吃了摇头丸似的不停摇头。但终究忘了他们唱了什么。或许,他们根本什么也没唱。

  我的脚终于不再徘徊,又往前走着直线到了林荫道的尽头,我没有回头张望,只是走向了下一条路。

  一个人,一条路。生命本就如此,我边走边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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